对话 | 唐永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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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永祥 = 唐

魔金石空间研究部 = 研

 

研:从你的创作中我们似乎能发现一套特別的工作逻辑,它使你的作品甚至你本人拥有独特的开放性,这种特质是从何而来的?

 

唐:我的绘画逻辑并不是突然意识到的,一直以来我都在思考什么是绘画?绘画是否一定要使用有代表性的图像?对我来说,图像的指向性会为观众提供很强的视角,它的内容已经是完美状态,没有再成为绘画的必要。我选择的图像都是生活中手机随手拍摄的,它们没有太多指向性,经常有意想不到的构图或瞬间。我把这种图像作为绘画的借口,我的工作就是把这些抓不住的图像拉到我的状态里。

 

研:所以你的工作也许就是你思考某个图像是否能够开启绘画的那一刻,但你如何思考图像和绘画的关系,你是如何具体工作的?

 

唐:我和图像一直处于磨合的过程。图像带给我的信息可能会指向固定的思路,过程中我会试着改变图像的局部,涂掉干扰的部分,但不是强行改变图像,因为完全离开图像是另一回事,是重新创造。我的绘画是不断自问自答的过程,比如当我尝试把作品替换颜色,这些颜色就会产生新的关系,我就能从中展开新的尝试。人的思维不是纯粹的,有时我会放任思维跳跃,纳入外界对自己的影响,否则所有画都会归到相似的状态里。工作的时候我会不断想像,对颜色的考虑有时来自极简主义的观念,有时我会把物件视作拼贴或装置,在画布里思考形的安排。过程中我会寻找画面的偶然性,比如这次参加香港巴塞尔的作品,原始图像的斜线很多,我偶然间发现有几个点在一条对角线上,最后顺着这个关系形成画面的三角结构。

 

研:偶然性是很有意思的概念,它似乎就是你的图像成为绘画的可能性的来源。尤其你的绘画并没有彻底脱离底本图像,所以这些偶然性是在图像中隐约存在,随着你的工作过程逐渐浮现的。这里是否有时间的意涵存在?

 

唐:我在画面上反复的实验,其实是在等待契机,等待偶然。反复覆盖不是我的目的,只是艺术家不能单纯的等待灵感,涂色就是在等待中前进,等待偶然的结果同时留下等待的过程,这兩方面都有。当我不断工作,就会在时间里碰撞可能性,没有抓住这个时刻的可能性,它就会消失变成别的。所以,可能性从另一个点看就是时间,时间的痕迹都在我的画里。相反,如果绘画的目的是完成一个图象,图象就会吸引所有目光。

 

研:你的意思是,你的绘画有表层和里层两种意义?

 

唐:作为一个绘画工作者,你怎么理解艺术这个事儿?如果仅仅当成一张画,看表层就行。对我来说,我不是为绘画而绘画,它是一个时间段,过程里的所有想法都在里面。这个时间段在画框里形成的东西,最后归于一个白色或一种颜色覆盖,但我相信同一块颜色涂十遍和一遍是不一样的。就像从池塘底下一层层浮到水面,水面上是最简单的线条,最轻的色彩,但有一些盖不住的线形藏在里面。作为一张画,画面表层是美学的思考,底层则是我个人的东西,像皮肤一样有氣息、温度,尽管最终我们都走在表层。

 

研:你怎么看待这样的绘画,长时间的和图像相处,我们能将这些不只是表层的画视作你生活的部分吗?

 

唐:我跟图像的关系,或以皮肤理解的绘画状态,这些都会被揉在一起,是我见过的,正在经历的。一张画放在工作室我可以持续工作下去,它伴随我的时间越长,每一阶段对它的认识都会不一样。但离开画室就是终点,跟我不再有关,接下来是另外的关系,比如被展示和观看,这些我不会参与,甚至对画的命名都可以交由别人,对我而言都是开放的。

 

研:能不能这样理解,你在尝试一种没有指向的,因此也许也没有终点的绘画?它从你的生活图像开始,朝向你的绘画状态而去,但它的结束并不由你对画面的判断而定,你将它交给更大的世界。

 

唐:这个结果是不固定的,我以前的工作是一种已知的状态,画完就是结束,现在我把更多空档留给未知,只思考一个局部或接下来几天的工作。我像一个沙漏在面对这些图像,图像先是变得很窄,进入我的控制范围后再重新扩展。创造这种状态是思维的,没有思维的工作就没有意义,必须注意这种主次的关系。在这个过程中,你过去的经验会产生理性来与偶然性拉扯。

 

研:这个不执着的状态并不抽象,你的工作和思维都是这个连贯的逻辑。但我们如何描述这种处在变化中的绘画?

 

唐:一张画完成后观众看的是一张画,但这张画有什么不同?我希望在画中找到一种循环,像是弹簧,正面看是一个圆,侧面看是另一个维度。这是我对画面的理解,从起点到结束的拉扯形成了画面的结构,中间的过程埋在下面,慢慢的透出时间。我想在绘画里搭建一个平台,把自己放在随时变化的状态里,把没解决的问题,不知道结果的东西慢慢在里面试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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