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 | 富源 X 麻剑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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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麻剑锋:不可调和”展览,魔金石空间将于近期推送”对话”系列专题:将由数位艺术从业者与艺术家麻剑锋进行对话,对其创作展开讨论。

 

麻剑锋:不可调和,2021,展览现场

富源:从2015年在应空间的群展“气旋栖息者”到2019年马来西亚金之岛的“离岸”驻留项目,作为策展人和朋友,我仍旧觉得很难深入你的那些纸壳盒子、塑料玻璃膜上、以及剧场性的工作。或者我自己只能将这些工作与先锋派以及绘画媒介的传统连接。事实上,直到看到在岛上的那几幅色彩艳丽、热带气息浓郁的布面油画,我才看到你作为画家最本质的东西。虽然这么说非常不自量力或者显得保守平庸,不过既然是朋友,我是这么想的,就说出来。岛屿上的有限材料,或者说是传统的材料其实反倒让你不用考虑更多形式/媒介/语言,回到了绘画的原始平面?异域风情是一个契机么?

麻剑锋:2017年在深圳做展览的时候,有一位老师说我的作品具有东南亚风情,但当时的作品基本都是我在北京创作的;我在韩国光州亚洲文化殿堂驻留的时候,又被当地满街的荧光广告色和一些寺庙建筑上的漆色吸引;2019年我在伦敦的两个月时间里又被各种具有时代印记的建筑色彩吸引:博物馆里的金色、东方的瓷器、变化多端的云、金色的阳光、丰富的发色等等。它们扑面而来,颜色太多了。一条街道的景色,我们很可能花几年的时间都看不完。在我的工作中,我让自己必须从更多的角度切入对绘画进行理解和尝试,绘画可以被“拆开”或者重新的“组合”,还有观看的角度。所以,我不认为绘画只是平面的,在已知最早的人类绘画应该出现在洞穴里的岩画。在这几年的创作中,当我面对画布的时候会有负担,会出现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我认为这是非常大的心理问题。我想马来西亚的这次驻留,通过写生去面对画布的时候,我可以释怀了。“离岸”这次驻留项目是一个契机。在“离岸”驻留项目里,我选择画布写生是上岛之前就提出的方案。在这个方案里我还要搭建一个工作室式的“眺望台”,最后眺望台没有搭好。在岛上的时候,开始的工作还是为眺望台的搭建做准备。我在岛上挑了一些合适的木料就开始画了,我觉得这个工作更接近原始绘画,一种类似于图腾的、装饰性的工作。在创作中,我面对的更多是自身的复杂性问题,而这个自身又是社会复杂性的产物。一些刻板和陈规会刻在我们的身上,而这个时候你可以不假思索地全盘接受。接受当然也是我们的共性,或者换个说法,就是选择去相信,但也会有很多条框控制着你的双手。当你尝试想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或者是想画一笔红色和绿色的时候,则会出现破戒的愉悦感。这种隐形的可怕力量,才是我们要面对的现实。这就是我所理解的个体性。它在一些人身上不是问题,但在我身上可能就是重大的问题。个体经验或者感受在我们在这个社会难道真的是微不足道、不值一提的吗?简单来说,如果没有我之前纸壳盒子、塑料玻璃膜上、以及剧场性的绘画工作,在“离岸”驻留里的那些作品是出不来的,这是创作的过程。对你来说,为什么那些工作很难深入/进入呢?

富源:难以进入实则是我个人的状态,因为我觉得我在阅读你的作品的时候,遇到了障碍,而这种阅读作品本身的意图就是具有偏见的。归根结底,这些作品的未完成性让人无所是从,这种未完成性在过去漫长的阶段都是一直对于有价值的艺术的评判标准。回到你提到的复杂性问题,艺术家或者说个体所面对的复杂性如何可以被更直接的表达出来?还是这本身就是个悖论?我在自己的工作中同样在处理复杂性的问题,然而,我近期的体会是,复杂性也变得扁平透明了,即使这种复杂性是非常真实和确切的。这个问题也可以归结于现实的差异的丧失。事实上,我想知道,艺术创作的复杂性是否也在劫难逃?

麻剑锋:价值体系的评判标准一直在变,个体的价值判断存在于公众的价值判断之中,同时也可以脱离公众价值判断之外。我们总是迫切地希望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但必须明白,当下的答案也是暂时的。它们从一套循环系统里滑入到另外一套循环系统,但是又是在一个大的循环系统里的一些小循环。如何面对复杂性,我一直认为艺术不是拿来处理或解决问题,它涉及到表达和转化。很多时候,直接表达当然也会生效,但更多的时候会陷入如何表达和方法的困境里。在这个时候,你可能就已经忽略了你脚下的路和身边的那棵树。我们都会持有某种经验和观点去进行观看和解读,但大多数的时候甚至不愿意进入内部。我们可以试图解决问题,也可以无视这些问题,但问题一直都在。老问题总是会乔装打扮成新的问题出现。所以,观察会变得极其重要。

富源:我想谈谈你(绘画中)的政治性问题。这些持续出现的图示(motif)、图案和人物对于你意味着什么?

麻剑锋:对于我作品中符号的解读可以是多义的,但我的理解它是日常性的。比如棱形,它在我作品中出现、组合的方式也很多。它是装饰的功能性,还是功能的装饰性?它是具有神秘主义的政治性,还是宗教的政治性,或是政治性的装饰?但是我想,到今天它应该是公共性的了。作品中的政治性并不是我优先考虑的。我并不以政治为主题或动机去绘画,我更多地是以个体经验、感受、视觉、观察去绘画。它也许是一种个体的、日常的政治性?同时,无论什么作品都可以被解读成具有某种指向的政治性。在这一点上我也很想听听你的想法?

 

富源:我肯定这种指向性,只是我对指向的内容有怀疑,因为作为一个作品的阅读者,我们都严重缺乏想象力。或者说,我怀疑这种无限延异的能指所具有的解放力量和包容性。你最近想画什么?

麻剑锋:我最近想画一抹红色。在1990年意大利举办的足球世界杯开幕式上,第一组模特上台,其中的一个背影。

富源:我想看见这一抹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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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对谈者

富源,美凯龙艺术中心艺术总监和策展人。自2019年开启艺术中心的筹备工作。此前,她曾在纽约非营利艺术机构Independent Curator International、美国雕塑家MarkDi Suvero的纽约工作室Spacetime C.C.以及北京当代艺术基金会工作。2016年至2019年期间,富源联合创立和运营非营利艺术空间Salt Projects,为青年艺术家和从业者提供实践和交流的场所。富源是美凯龙艺术中心支持的双语数字出版平台《黑齿》杂志的创刊主编之一,也是ArtforumARTnewsBOMBFlash ArtFrieze等艺术杂志的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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