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t Review|杨天歌-段正渠:没有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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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卫是个古镇,如其名,曾是个卫城;在段正渠的新作展中,“右卫”被用作展题。

 

2021年,我去右卫拜访在那儿作画的画家,曾作如下笔记:“2000年初,画家段正渠初来山西右玉县右卫镇。这儿的古镇卫城,不远处的明代长城、军事堡垒,荒凉萧瑟,分外豪迈,有感于此,画家后来定期前往写生。”

 

此后至今的这两年,全国各地的公共卫生政策瞬息万变,画家于是主动又被动地长期驻扎在右卫镇,与小镇一道,像是暴风时代中荒芜于世界角落的存在,多少有点封闭隔绝。他曾不经意提到,曾有半年都没做过核酸,这决然是当代武陵人的待遇。此地的偏远冷寂,省去不少麻烦,为画家所喜。单是“右卫”这名字,他也直言多“肃杀之气”,也“跟自己喜欢的东西更接近”。

 

在荒凉、野逸的氛围中集中精力的创作,就是本次“右卫”展的主体。完成于2020年至2022年的新作被段正渠几年前的作品以及今年刚完成的最新作穿插其中,统共有四十余件,以至空间略显拥堵。但排布密集的作品对于观者来说是件好事——画家这些年求变之路的新貌尽在此中。它们同音而多声,言说着求变之路的“方向”:没有终点。

 

展览中,尽管画家有着连贯的笔触语言,但是画面的类别与情境并不同一。展览呈现出的有些纷繁的方向,显现了变化之中的寻寻觅觅。在此,我们看到段正渠多少“舍弃”了2015至2017年的神秘倾向题材,而“还原”落脚至相对世俗的内容。具体而言,在上个创作阶段,画面中多出现漂浮的团状物,他们似人又非人,皆是有灵的魂魄(如2016年的《定边》)。如今,他们魂归肉身,体魄合一,回到了现世的情境。

 

这里的情境并不同一,甚至有些凌乱:有生活记录的片段,如自画像、测核酸、骨折的X光片,它们平凡生动,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自动绘画”——它们至多是展览的调味剂;展览的主菜,是那些具有虚构性情节的绘画,这部分则最可见艺术家的编排能力,附荒凉而质朴的情感于画面之中。从人物的角度而言,这里有顶天立地的个人,有散于荒野的小群像,也有复杂而饱满的大群像。这些作品中的情感,其趣大异,与题材选择多有关系。

 

在虚构情节的绘画中,部分作品复现了早年的标志性段氏构图(至于画家为何要作此反复,是另一个值得琢磨的问题):个人像、主人翁,顶天立地地横在旷野中。这样的设置,让人感觉背景像是舞台,而人物像是表演者。二者应该有些情感上的连接(或其他什么连接),但是时常这些连接点让人难以把握,以至于人和景的关系有时有所脱嵌甚至割裂。画家擅长人物体态的经营摆置,但未显露出对于人物表情的精微刻画。于是,当顶天立地的人物从画面内看向我们,要向我们诉说些他(她)的心境时,我们会不甚明了,甚至偶有惶惑。

 

比较而言,新作中的大群像具有了杰作的气质和把控力,尤其是《西偏北》的几幅组画,以及那幅从2020年改到2023年的《集聚》。这几幅大画都是群像,其中人物面貌多变,样式甚多,动作相异,甚至各怀鬼胎——有人在打架,有人裸着身体,有人偷着在角落画画。在这样的绘画中,人物在画面内部的互动关系自成一体、丰富多样,“他们”不需要关注“我们”,以至于我们总想融入他们。画内的人物、图像、情节与画外的观众,形成了互视与对望的巧妙关系。也正是在这些群像巨制中,我们在琢磨间,感受起绘画的本体的魅力:色调统一把握,使得再多的情节都不会有碍于整体的协调状态;画家对于体态与姿势的悉心经营,也在此显其奥妙,人物的畸侧,服务了整体的协调,也让细节饱满可观;散乱的笔触,意外地旁逸斜出,层层叠叠,让紧实的布局显出了松弛的质感,达到了形散而神聚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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